公司批评与史家情怀 |
叶立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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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北日报2014年5月10日
纵观今日之湖北学界,年少成名者不乏其人,而周新民教授正是这批青年学者中的一位突出代表。仅以治学成就而论,他的文学理论、批评和长篇小说研究,皆在学界有口皆碑。而更令人印象深刻者,则是新民以其未及不惑之年便已展开的批评史研究。《世纪转型期的湖北文学理论批评研究》一书,自出版之日起就广受关注。究其原因,固然有该著对于湖北文学理论批评史的清晰爬梳与理论整合,但作者藉此书所展现出来的学术素养和史家情怀,却更令人称道于他的“少年老成”。一般而言,专治中国现当代文学的研究者,大多从个性鲜明、创造力十足的文学批评起步,唯有经过常年的学术历练和思想积淀,才有足够的学术勇气涉足文学史或批评史这样的研究领域。要而言之,若无天赋与勤奋这两样东西,治史之说便往往沦为学术空谈。那么,新民教授究竟何德何能,不仅能于群星璀璨的湖北学界谋得一席之地,而且就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,竟还有股自成一家的隐然气象? 从学术训练来看,新民出身文艺理论专业,扎实的理论素养决定了他的批评实践也具有一种学院派风格。与那些才华横溢的新锐批评家相比,新民的小说批评殊少逸兴遄飞时的激扬文字,亦乏舍我其谁式的价值评判。反倒是那种谨守学术规范,以知识谱系为本、以理论思辨为据,让现象本身自我显现的批评方式,更能映衬其学术风格。譬如在《近二十年长篇小说乡村现代性叙事规范的拆解》一文中,新民从辨析十七年小说的乡村叙事起步,在研讨其现代性叙事的同时,也为讨论新时期小说的现代性问题奠定了叙述之源头。而如此重视研究起点的思想理路,自然颇能折射其言必有据的知识谱系学养。尔后在分析一系列的长篇小说时,新民行文亦多从现象入手,或以巴赫金理论,或以语言分析哲学为武器,条分缕析,环环相扣,终能详解现代性叙事的衰落之谜。值得注意的是,由于秉承了学院派批评固有的色彩,故而新民行文几无论者的自我现身。在我看来,一些批评者,常常以过于自我的写作风格和简单随性的价值判断,在极力呈现批评者“我”之意图的同时,也忽视了批评作为一门学科所应具有的知识谱系内涵。而新民这种隐匿批评者主体意识的批评方式,不仅能够揭示研究对象的理论内涵,而且也在无形中具有了某种为文学批评正名的意味。 与此同时,新民在常年的批评实践中,也逐渐意识到了重建批评话语的学术价值之所在。近年来他从批评实践到批评史研究的学术转向,实际上正是希冀以批评史研究为契机,在提炼批评经验的基础上,重构文学批评的话语谱系。这显然是一种以史为镜的史家情怀。在其主编的《中国新时期小说理论资料汇编》的导言中,新民纵论了近三十余年来小说理论的发展流变:从王蒙、高行健等人的小说理论,到八十年代中期的形式本体论,再到九十年代以来的小说修辞学,种种小说理论的历史渊源、知识基础以及发展趋向,皆得到了史学意义上的理论整合。与此前学院派批评的无我之境类似,新民仍以理论资料的梳理为主,殊少对于某一理论做出简单的价值评判。但就是这样一种客观中立的叙述立场,却能让读者在纷繁芜杂的历史资料中,一窥批评理论的演变轨迹。我以为新民的这一史家情怀,注定了会让自己与喧嚣繁华的学术圈有所隔膜,因为按他的性格禀赋,雅不愿以故作惊人语去谋得大名。不过话说回来,但凡深具史家情怀的学者,又哪一个不以皓首穷经,甘坐冷板凳为道德自律?在这一点上,新民的学术胸怀实已超越了诸多同侪之上。 新民为人,敏于行而讷于言,每每老友聚会,他都静坐一隅,聆听满座高朋的奇谈怪论,偶有发言,也常常是点到即止,隐而不发。但若是有涉治学原则之事,新民却也不遑多让,言辞之间颇能展其浠水人的倔强本性。我常常想,新民的这种倔强,或许正是他能十年如一日,专注于学术事业的原因之所在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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